然而,就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与绝望之中。
就在所有人都背对着那头“恶魔”亡命奔逃的时候。
一个身影,却逆着人流,缓缓地、一步一步地,朝着那头刚刚展现了灭世神威的冰火巨熊,走了过去。
嗒。
嗒。
嗒。
那脚步声很轻,却象重锤一般,敲打在陈玄机、陈瑶、苏清瑶以及那几个回头张望的逃跑者的心上。
他们看到了此生最难以理解的一幕。
林玄,那个在他们眼中平平无奇的年轻人,背负着双手,衣袂飘飘,神情淡漠,就那么闲庭信步般地,走向了那头身高超过十米,刚刚将一位“御法真人”挫骨扬灰的恐怖怪物。
他的步伐不快,却坚定无比。
他的身影在庞大的巨熊面前,渺小得如同蝼蚁。
那画面,充满了荒诞与不协调,仿佛一个孩童,要去挑战一辆全速冲来的重型卡车。
“他……他真的走过去了?”一个正在逃跑的术士,绊了一跤,回头看到这一幕,连滚起来都忘了。
“这……这个傻逼!他真的去送死了!”另一个术士尖叫道,声音里充满了看疯子一样的不可理喻。
陈瑶的眼泪,终于决堤。
她看着林玄那决然的背影,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悲凉与绝望。
在她看来,这已经不是愚蠢,而是对生命的亵读。
苏清瑶那双美丽的眸子里,也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探究与好奇,只剩下浓浓的惋惜与不解。
‘终究,还是被贪婪蒙蔽了心智的凡人吗……’
在这一刻,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,无论之前对林玄抱有何种看法——是敬畏,是好奇,是鄙夷——此刻,他们的心中,都只剩下了一个共同的念头:
这个叫林玄的年轻人,是个彻头彻尾的、无可救药的、自寻死路的……
傻逼。
在所有人眼中,林玄此刻的行为,已然与“傻逼”二字划上了等号。
那是一种混杂着鄙夷、嘲讽、以及一丝病态快感的复杂情绪。
他们仿佛已经预见到,下一秒,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,就会步上魏苍澜的后尘,被那头冰火魔熊以更残忍的方式,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。
甚至连那头冰火巨熊,都似乎对这个主动送上门的“点心”感到了一丝诧异。
它那只燃烧着烈焰的左眼和凝结着寒冰的右眼,同时人性化地眯了起来,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,俯瞰着这个向自己走来的、渺小如蝼蚁般的人类。
从这个人类身上,它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。
没有魏苍澜那种术法能量的波动,也没有武道宗师的气血奔腾。
他就那么普普通通,平平无奇,象个来此地郊游的大学生。
“吼……?”
巨熊的喉咙里,发出了一声低沉的、带着疑惑的咆哮。
仿佛在问:你,也想死吗?
它甚至都懒得立刻动手,那种感觉,就象一头雄狮看着一只不知死活的蚂蚁,爬到了自己的爪子前,它在考虑,是该一脚踩死,还是直接无视。
面对这头足以让宗师胆寒、让真人蒸发的恐怖凶兽,林玄的脚步,终于停了下来。
他站在距离巨熊约莫十米的地方,抬起了头。
那张始终古井无波的脸上,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。
不是恐惧,不是凝重,而是一种淡淡的、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……嫌弃。
“孽畜,能于末法时代的地球,借阴阳交汇之地,修出些许冰火神通,也算你的造化。
只可惜,你不该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林玄的声音依旧平淡,却清淅地传入了后方每一个人的耳中。
那些正在亡命奔逃的人,听到这话,脚下一个跟跄,差点没摔死。
“我操?他……他在跟那头怪物说话?”
“他是不是真的疯了啊!还点评上了?他以为他是谁?神仙吗?”
“完了完了,这傻子彻底没救了,死到临头还在装逼!”
陈瑶已经闭上了眼睛,不忍再看。
陈玄机则是满脸死灰,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。
唯有苏清瑶,柳眉紧蹙,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林玄话语中的几个词——“末法时代”、“地球”、“神通”……这些词组合在一起,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沧桑,完全不象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能说出来的话。
但,这又如何?
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任何言语,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巨熊似乎被林玄那“嫌弃”的眼神彻底激怒了。
区区蝼蚁,也敢对伟大的自己,露出这种眼神?
“吼!!!”
惊天动地的怒吼,化作实质般的音波风暴,席卷全场!飞沙走石,林木摧折!
这一次,它不再有任何戏耍之心,它要将眼前这个胆敢亵读它威严的蝼蚁,彻底碾碎!
只见它冰火双瞳神光大盛,左口喷吐出焚尽万物的赤红烈焰,右口喷吐出冻结灵魂的极寒吐息!
冰与火,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样恐怖的毁灭性能量,在半空中交织、螺旋,化作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、更加狂暴的冰火龙卷,带着足以摧毁一座小山头的威势,朝着林玄当头罩下!
这一击,比刚才对付魏苍澜的攻击,强了何止十倍!
“完了!”
这是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,心中唯一的念头。
然而,就在那毁天灭地的冰火龙卷即将触碰到林玄身体的刹那。
林玄,终于动了。
他没有闪避,没有后退,甚至连一丝多馀的动作都没有。
他只是……念头一动。
自踏入筑基期,前世所修习的亿万仙法战技,虽因修为所限,无法施展出毁天灭地的威能,但其中一些最基础的御物之术、剑道战技,已可初窥门径。
嗡——!
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剑鸣,自林玄的眉心深处响起。
下一刻,一道约莫三寸长,通体碧绿,宛如翡翠雕琢而成的古朴小剑,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之中。
这柄小剑,正是之前得到的本命飞剑——建木剑!
剑身之上,没有任何华丽的纹路,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大道气息在流转。
它出现的瞬间,周围狂暴的冰火能量,都仿佛被一种更高级、更古老的力量所压制,微微一滞。
“那……那是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