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都在谢谢我爷爷哩。”

卡莉在复述着自己的见闻。

她远远地看见了自己爷爷那因为笑而扭曲的嘴脸。

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但她能从分析自家爷爷的表情来推测进展的方向。

“听起来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顺利。”

总指挥莱恩坐在他的‘地牢”里。

这个所谓的地牢，其实就是一个地下室。

从装璜层面来说，算是莱恩到这个世界以来，接触过最奢华的房间

与其说是在坐牢，不如说是在度假。

之所以要被‘关”在这里，也是为了让这个局再真一点。

卡罗特意设计了路线，以至于在沿途至少有三十多人看见奸细确实被抓住了。

“你爷爷呢？”

莱恩看着卡莉，后者正翘着腿没坐相地靠在椅背上。

在自己不方便出去的这段时间里，她暂时充当了自己的耳朵。

“他在交接工作呢，一会儿就过来。”

卡莉接着道：“其他老头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，现在外头的氛围明显跟之前不太一样了，每个人似乎都在着急地赶着路。”

“这是肯定的。”

莱恩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，

哪怕纳沃利兄弟会平时再松散，但当真正的危机来临。

那些平时并不合衬的齿轮，也能自己把自己打磨成合适的尺寸，配合着整个庞大的机器运行起来。

“但他们也干不了什么正经事儿。”卡莉很不屑道。

很多时候‘大人’总觉得自己是看着一个小孩长大的，所以自己能掌握这个小孩的轨迹。

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，小孩也是看着一个个‘大人”慢慢走向衰老的，他们的每一个变化都被小孩看在眼里。

“他们看似激进，实则一个比一个保守，但凡这样处理能让这个问题稍微延迟一些时间再爆发，他们就会默契地保持沉默。

“这就是我最不喜欢他们的一点！这样能解决问题么？这样明明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加棘手！”

卡莉曾经觉得小孩都能看懂的事情，大人们肯定能领悟地更透彻。

但当她成为大人后，她才发现原来大人的视角反而更加扭曲。

莱恩点了点头，他大概能理解那些长老们的心态和目的。

很多人往往会在言语上表现得特别激进，这是因为他们本就”一无所有‘。

他们愿意调动所有兵力去拦截诺克萨斯斥候，认为哪怕最后入不敷出至少也能打出血性；

他们愿意把所有的自然资源都制作成武器，认为就算最后摧毁了环境但至少能拥有足够的底气：：

至于后果，后果哪有争口气重要？

但是：

当你问他们是否愿意把家里的牛和田地贡献出来，用于打击诺克萨斯时，他们也会在倾刻间学会长老们的’沉默‘。

因为，他们真有牛和田。

长老们正是因为拥有太多、想要拥有的更多，所以任何决策之前也需要想太多。

但这种畏缩不可能表现出来，所以他们需要伪装自己。

而最简单的方式，就是把问题搁置，同时喊出最狠的话语来。

“激进的外壳只是为了隐藏真实的软弱，就象是那些不会咬人的狗往往叫得特别凶狠莱恩曾经问过艾瑞莉娅，这么激进的兄弟会里到底有多少人是真正的激进派。

艾瑞莉娅回答他，并不多。

多数人就象是被洋流裹挟的螃蟹和贝壳，他们的行为并不代表他们的态度。

真正反攻诺克萨斯的胆子没有多少，但借着反攻诺克萨斯的旗号捞好处满足私欲的胆子大大的有。

也正是因为这样，她才有信心拨乱反正。

如果整个兄弟会里头都是那种满脑子反攻诺克萨斯的战争疯子，她会直接放弃这个组织。

“你真是艾瑞莉娅的人么？”卡莉忽然眨着眼睛盯着莱恩。

“虽然你这话有歧义，但我能告诉你，我跟艾瑞莉娅确实是一伙的。”莱恩看着这个小姑娘。

从她进来后就一直在乱晃的脚尖就能看出来，她来这里肯定有其他小心思。

“那你”卡莉的眼晴里亮起了光，“你能帮我引荐一下么？”

“引荐什么？”

“我从小就崇拜她！”

莱恩神色古怪，“但你比她小不了多少。”

“那就是从“青”就崇拜她！”卡莉不在乎这些细节，“我想要跟着她一起做事，真正地做些能让艾欧尼亚变得更好的事情！”

“你有什么特长呢？”莱恩多问了一句，“改变艾欧尼亚不是喊喊口号就行。”

“我我会化妆”卡莉的声音弱了点。

“化妆？”

“就是把一个人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：：：

“这叫伪装或者叫易容：这能力不错，如果有机会的话，我帮你引荐一下。”莱恩承诺道。

卡莉是乐观和天真的。

而这一点无疑能帮上艾瑞莉娅。

很多人理解的革命精神，是那种无畏、风险、牺牲，是那种伴随着血和泪的进程。

这种认知是对的，但并不全面。

革命精神的内核是乐观、理想和纯真。

一个没有理想，没有乐观精神的人，很难在漫长且艰难的路途中时刻保持着昂扬的斗志。

莱恩穿越前看过一个讲述某位女性校长帮扶女大学生的电视剧。

那个电视剧里展现出的，就是那种乐观的革命精神。

这时一道因为信道过于狭窄而被扭曲声音从外面响起，

卡罗的拐杖声告诉了莱恩两人，谁是声音的主人。

“不需要你来引荐了，她过不了多久会被关在这里。”

“！”

卡莉惊喜。

这无异于偶象来了自己家。

她决定等艾瑞莉娅走了后，对方碰过的被子和床单都不能拿去洗！

而莱恩则是疑惑道：“这里？”

“就是这样。”

“其他人允许？”

让艾瑞莉娅来到她忠诚的’奸细‘身边。

这是害怕艾瑞莉娅太顺利了么？

“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不会同意这种做法。”

卡罗挺起了胸膛，“但我告诉他们，我们确实抓住了一个奸细，但谁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其他奸细呢？

“相比起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其他奸细，你是已经被抓住的奸细。

“与其将艾瑞莉娅安置在其他未知的地方，一个已经被我们控制的奸细无疑更安全！”

这逻辑确实合理：：：

而且完美击中了其他长老们惧怕未知风险，更倾向于维系现状的心态。

莱恩看着卡罗，忽然从对方粗旷的外貌里看见了他之所以能成为长老的原因。

就凭这一手诡辩以及人心的把握，不当长老都可惜了！

但是对方的反应呢？

如果莱恩是杰哥，他会说：苦说就是逊啦。

但他不是。

所以他问道：“对方的反应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