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古老的银色符文在月光与甘道夫法术的交织下,于光秃岩壁上缓缓浮现,勾勒出那扇传说中都林之门的轮廓时,远征队中爆发出压抑已久的、混杂着激动与恐惧的低呼。
希望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炬,但门后弥漫出的、混合着千年尘埃与某种更深层腐朽的气息,又让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快!在月光消失前进去!”
甘道夫低喝,法杖的光芒稳定地照耀着门扉中央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,那里似乎是钥匙孔,但显然需要特殊的开启方式。
索林上前一步,从怀中珍重地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银色钥匙——那是埃尔隆德交还给他的,与都林家族血脉相连的信物。
他深吸一口气,将钥匙插入凹陷,轻轻转动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响,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淅。
紧接着,巨大的石门发出低沉而沉重的轰鸣,向内缓缓滑开,露出一个漆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洞口。
一股冰冷、潮湿、带着浓重霉味和金属锈蚀气息的风,从洞内涌出,吹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。
门后,是无尽的黑暗。
甘道夫率先举起法杖,顶端的光芒如同探照灯般射入黑暗,照亮了前方一小段景象——一条宽阔得超乎想象、由巨大方形石块砌成的信道,向地下深处延伸。
石壁上有精美的矮人雕花,但大多已被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复盖,许多地方已经坍塌,露出后面更深的黑暗。
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,在法杖光芒中如同鬼魅般舞动。
“记住我的话,”
甘道夫的声音在空旷的信道中回荡,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:“紧跟我的光!不要触碰任何看起来不寻常的东西!保持绝对安静!摩瑞亚的黑暗……是会吃人的。”
队伍排成紧密的一列,甘道夫领头,索林紧随其后,然后是其他矮人,比尔博和卢恩被护在中间,德瓦林和葛罗音断后。
他们踏入了都林之门,沉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,将最后一丝月光和外界的声音彻底隔绝。
世界瞬间被绝对的黑暗和死寂笼罩。
只剩下甘道夫法杖的光芒,在无边的黑暗中划出一小片可怜的、摇曳的光明局域。
脚步声在巨大的空间中激起空洞的回响,传得很远很远,仿佛在提醒着潜伏在黑暗中的什么东西:有客人来了。
卢恩一进入矿坑,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感。
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黑暗和闭塞,更是一种……精神层面的沉重。奥术魔力在这里的运行变得有些滞涩,仿佛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抑制魔法的微粒。
更让他警觉的是心灵层面的感应——无数混乱、痛苦、贪婪和绝望的情绪碎片,如同污浊的河水,沉淀在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,历经千年仍未完全消散。
他的“心灵感应”天赋在这里变得异常敏感,但也更容易受到负面情绪的污染。
他立刻加强了“意志壁垒”的防护,将那些杂乱的意念尽可能阻挡在外,只保留对潜在威胁的警戒。即便如此,一种隐隐的、如同针扎般的不适感依旧持续存在着。
队伍在沉默中前行了不知多久,可能是一个小时,也可能是更久。
时间在地下失去了意义。
信道时而宽阔如广场,时而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,两旁不时出现深不见底的竖井或是通往未知方向的岔路。倒塌的石柱、散落的锈蚀盔甲和武器碎片,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的惨烈战斗。
卢恩的感知全力运转着。他不仅用精灵的夜视能力辅助观察阴影中的细节,更将奥术感知和心灵感应结合,如同声纳般扫描着前方和周围的能量波动与生命迹象。
好几次,他提前感知到前方信道顶部的结构不稳定,或者侧方洞穴中传来的细微爬行声,及时提醒队伍避开或加速通过,避免了几次可能的险情。
【心灵术士经验值:获得微量经验(高压力环境下感知运用)】
然而,摩瑞亚的恐怖远不止于此。
在经过一片特别开阔、地上散落着许多矮人遗骸和破碎棺椁的局域时,似乎是某个古老的墓室,比尔博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叫,指着墙壁阴影处:“那……那是什么在动?”
甘道夫法杖的光芒立刻扫过去。
只见墙壁上,一些惨白色的、如同苔藓却又象某种菌类集合体的东西,正如同有生命般缓缓蠕动,并向他们的方向蔓延过来!它们所过之处,连石头都发出细微的“滋滋”声,仿佛被腐蚀!
“是洞穴苔藓!退后!别碰它们!”甘道夫厉声警告,法杖射出一道灼热的光线,将最前面的苔藓烧焦,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。但更多的苔藓从四面八方涌来!
“走这边!快!”索林发现了一条相对狭窄的侧道,指挥队伍冲了进去。
卢恩在断后,他尝试着施展法师之手,想要推开一块巨石暂时阻挡苔藓,却发现这里的魔力调动比外面困难得多,法术效果大打折扣,只让巨石晃动了一下。
“这里的魔法环境被污染了!”卢恩对甘道夫喊道。
“是黑暗的力量!长久侵蚀的结果!”
甘道夫一边用火焰逼退苔藓,一边回答:“节省你的魔力,卢恩!对付它们,物理手段更有效!”
最终,他们依靠速度和甘道夫的火焰,勉强摆脱了那些诡异的苔藓,但每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。比尔博更是吓得几乎走不动路。
短暂的喘息后,队伍继续前进。
但卢恩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。
他不仅感知到那些低级的威胁,更隐约捕捉到一种……更深层、更庞大的恶意,如同沉睡的巨兽,在矿坑的最深处缓缓呼吸。
那种感觉,与他之前在地脉中感知到的冰冷意识有些相似,但更加古老、更加……暴虐。是炎魔吗?他不敢确定,但那种无形的压力,让他的灵能微光都似乎在微微颤斗。
祸不单行。
就在他们试图穿越一条架设在无底深渊上的石桥时,异变再生!
从桥下深渊的黑暗中,突然传来密集的、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和尖锐的嘶叫!紧接着,无数双闪铄着贪婪红光的眼睛,如同潮水般从下方涌了上来!是哥布尔!数量多到令人绝望!
“敌袭!结阵!”索林的怒吼在深渊上空回荡!
矮人们瞬间背靠背,在狭窄的桥面上组成防御圈。甘道夫法杖的光芒大盛,如同小型太阳,照亮了蜂拥而至的、身材矮小丑陋、手持粗糙武器的哥布尔海!
战斗瞬间爆发!矮人的战斧和利剑与哥布尔的刀剑猛烈碰撞,喊杀声、惨叫声、金属撞击声和哥布尔的嘶叫响成一片,在巨大的空间中激起令人心悸的回音。不断有哥布尔被砍下深渊,但更多的涌上来,仿佛无穷无尽!
卢恩站在防御圈内侧,心脏狂跳。
这是他恢复力量后第一次面对如此规模的战斗!奥术魔力运转滞涩,大规模法术难以施展。他迅速判断局势,选择了最有效的控场手段。
睡眠术!
魔力波动掠过桥头最密集的哥布尔群,顿时有几十只哥布尔动作一滞,如同喝醉了酒般摇晃着倒下,阻碍了后面同伴的冲锋。为矮人们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。
但哥布尔的数量实在太多了!防御圈开始被压缩,比尔博吓得缩成一团,险象环生。
卢恩一咬牙,意识到必须动用更强大的力量。
他锁定桥面中段聚集最多哥布尔的位置,开始吟唱咒文。
雷鸣波!
轰——!
剧烈的音爆伴随着肉眼可见的冲击波,在狭窄的桥面上炸开!首当其冲的哥布尔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,骨断筋折,惨叫着被掀飞出去,落入深渊!桥面甚至都为之震颤!这一击,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局域,极大地缓解了压力!
但强行使用二环法术位,在这魔力受抑制的环境下尤为艰难,卢恩感到一阵明显的眩晕和空虚。
【法师经验值:获得经验(低环法术临时使用高环释放)】
【获得超魔技巧的信息】
然而,哥布尔的攻势只是稍稍一滞,更多的怪物从黑暗中涌出,其中还夹杂着几个体型更大、穿着简陋盔甲的哥布尔头目!它们嚎叫着,投掷着短矛和石块!
一块石头呼啸着砸向正在奋力挥剑的奇力后背!卢恩来不及施法,本能地集中意念,将灵能点瞬间消耗一点,试图用意念偏转石块!
嗡!一种精神层面的发力感传来。
石块轨迹微微偏离,擦着奇力的肩膀飞过,砸在石桥上迸出火星。成功了!但非常勉强,消耗不小。
【心灵术士经验值:获得经验(紧急情况下的灵能本能运用)】
战斗还在持续,矮人们体力消耗巨大,甘道夫的法术光芒也开始黯淡。
情况危急!
“必须冲过去!到桥对面去!”甘道夫大吼,法杖指向对岸一个相对狭窄的洞口。
“跟我冲!”索林如同战神,长剑挥舞,硬生生在哥布尔海中杀开一条血路!
队伍开始艰难地向对岸移动。
卢恩一边用剩馀的魔力施展法师之手推开靠近的哥布尔,一边用心灵感应警剔着可能出现的更强大敌人。
他感觉到,那股深层的恶意,似乎因为这场战斗而被惊动了,正在缓缓苏醒……
就在队伍大部分成员即将冲过石桥时,异变陡生!桥身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、不自然的震动!不是哥布尔造成的,而是来自……桥下深渊的更深处!一声低沉、充满毁灭气息的咆哮,如同闷雷般从地底传来,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痛,灵魂战栗!
是它!那个沉睡的炎魔!它醒了!
“快跑!”甘道夫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恐!
哥布尔们也感受到了那恐怖的气息,发出了更加混乱和恐惧的尖叫,攻势反而减弱了。
远征队拼尽最后力气,冲过了石桥,钻入了对岸的洞口。
甘道夫最后看了一眼那发出恐怖咆哮的深渊,法杖一顿,一道强大的防护法术暂时封住了洞口。
暂时安全了。
但每个人都知道,他们只是从一个险境,逃入了另一个更可怕的险境边缘。
摩瑞亚的真正恐怖,才刚刚开始显露狰狞。
而卢恩,清淅地感觉到,自己体内那点灵能微光,正对着深渊方向,发出前所未有的、带着恐惧与警示的悸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