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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心魔骤起

精灵的轻舟顺安都因河而下,速度极快。

两岸的景色从罗斯洛立安边缘的金色朦胧,逐渐变为起伏的丘陵和茂密但略显阴森的森林。

河面宽阔,水流却开始变得湍急,预示着前方地形的变化。

空气不再有森林的芬芳,反而带着一股湿冷的水汽和隐约的腐败气息。

离开庇护所的轻松感迅速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对前路未知的紧张。

甘道夫站在船头,灰袍在河风中猎猎作响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两岸。

阿拉贡和莱戈拉斯负责警戒左右,金雳紧握斧柄,不满地嘟囔着河水。

波罗莫则越来越沉默,他的目光几乎粘在南方的地平在线,拳头时而紧握时而松开,弗罗多紧握着凯兰崔尔赠予的水晶瓶。

卢恩坐在船中段,【凯兰崔尔的星辰胸针】传来阵阵清凉,帮助他维持心境的清明。

他的心灵感应如同无形的触须,不断扫描着周围环境

他能清淅地“听”到河水之下潜藏的暗流和危险礁石,也能隐约感受到两岸森林中传来的、并非野兽的恶意窥视感——是半兽人?还是其他黑暗生物?它们似乎在跟踪船队,但并未立刻发动攻击。

【心灵术士经验值:获得微量经验(持续环境侦查与威胁感知)】

航行了两日,水流愈发汹涌,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声。

“是拉洛斯瀑布!”甘道夫高声喊道,压过水声。

“前方水路断绝!我们必须靠岸,从陆路绕过瀑布区!”

船只艰难地向西岸靠拢。

靠岸过程并不顺利,暗礁和旋涡给精灵轻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,全靠阿拉贡和莱戈拉斯精湛的操舟技术以及卢恩用【法师之手】适时推开几块险礁才得以安全停泊。

踏上西岸坚实的土地,众人松了口气,但眼前的情景并不乐观。

他们身处一片崎岖的丘陵地带,植被稀疏,岩石嶙峋,远处可以看到高耸连绵的山影——那是阿蒙汉山脉。

绕过瀑布区需要徒步穿越这片地域,路途艰难且易受攻击。

就在甘道夫和阿拉贡研究地图、商讨路线时,波罗莫终于按捺不住,大步走到甘道夫面前,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:

“甘道夫!我们必须改变计划!刚铎就在南方不远!我的父亲和弟弟正在米那斯提力斯苦战!我们需要援助,刚铎也需要任何可能的力量!为什么不能先去刚铎?也许……也许在那里我们能找到更好的方法应对魔戒!”

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弗罗多,或者说,是瞟向弗罗多胸前口袋的位置。

空气瞬间凝固。

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,看向波罗莫。他的脸上交织着对家园的担忧、对战斗的渴望,以及一丝……被魔戒悄然放大、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察觉的贪婪与急躁。

甘道夫目光严厉地看向波罗莫,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波罗莫!你清楚魔戒的危险!刚铎固然重要,但将魔戒带入战场,无异于将火种投入油海!它只会腐蚀一切,包括你最珍视的刚铎!”

“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刚铎沦陷!”波罗莫激动地反驳,声音提高。

“也许我们可以利用它!哪怕只是一点点力量……”

“不!”弗罗多突然开口,声音不大,却异常坚定。

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,后退了一步,眼中充满了警剔和恐惧。

他感受到了波罗莫目光中的热切,那热切让他害怕。

阿拉贡上前一步,挡在弗罗多和波罗莫之间,手按在剑柄上,眼神冰冷:“波罗莫,记住你的誓言。刚铎的荣耀,不在于借助黑暗的力量。”

莱戈拉斯和金雳也警剔地围拢过来,队伍内部的气氛剑拔弩张。

卢恩默默观察着这一切。

他的心灵感应清淅地捕捉到波罗莫内心剧烈的冲突——忠诚、责任、恐惧,以及一股被魔戒诱惑而不断滋生的、名为“拯救”实为“占有”的黑暗欲望。

魔戒的低语正利用波罗莫对家园的爱,疯狂地侵蚀他的意志。

【星辰胸针】传来一阵更强烈的清凉感,帮助卢恩抵御着空气中弥漫的、来自魔戒的无形压力。

他没有立刻出声,但暗中凝聚了灵能,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冲突。

甘道夫深吸一口气,环视众人,最终目光落在波罗莫身上,语气缓和了一些,但依旧坚定:

“波罗莫,我理解你对刚铎的感情。但我们的道路是明确的——魔戒必须被销毁。这是拯救中土的唯一途径,也是拯救刚铎的唯一希望。绕开刚铎,直接东进,是当前最明智的选择。”

波罗莫死死咬着牙,胸膛剧烈起伏,他看了看态度坚决的甘道夫和阿拉贡,又看了看充满戒心的同伴,尤其是弗罗多那恐惧的眼神,象一盆冷水浇在他心头。

他猛地转过身,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,指节瞬间破裂流血。

“……我明白了。”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,声音充满了痛苦和压抑,但不再争辩。

他独自走到一边,背影显得格外孤寂和挣扎。

危机暂时化解,但裂痕已经产生。

信任变得脆弱。

队伍在压抑的气氛中开始向阿蒙汉山方向行进。

路途艰难,丘陵起伏,还要时刻警剔可能从森林中窜出的敌人。

波罗莫一言不发,走在队伍边缘,脸色阴沉,弗罗多则更加沉默,紧紧跟在山姆身边,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。

傍晚时分,他们抵达了阿蒙汉山脚下的一片古老废墟。

这里曾是刚铎的前哨站,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,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荒凉。

“今晚在这里扎营。”

甘道夫宣布:“明天一早,我们翻越山岭,继续东进。”

夜幕降临,废墟中燃起篝火。

守夜任务由阿拉贡、莱戈拉斯和卢恩分担,卢恩负责前半夜。

他坐在一块断墙上,【星辰胸针】在月光下微微发光,增强了他的感知,心灵感应扩展到最大范围,监控着周围的动静。

夜深人静,除了风声和虫鸣,只有篝火噼啪作响。

就在这时,卢恩的感知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、却充满挣扎和决绝的情绪波动,来自波罗莫休息的方向!

他立刻警觉起来,悄无声息地望过去。

只见波罗莫的身影在阴影中缓缓坐起,他似乎在极力控制着自己,双手抱头,身体微微颤斗。魔戒的低语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,利用他的疲惫、对刚铎的担忧和白天受挫的情绪,发起了总攻!

卢恩能看到,一股肉眼不可见、但灵能可以感知的黑暗能量,如同触手般缠绕着波罗莫,放大他内心的每一个阴暗念头。

“为了刚铎……必须拿到它……只有我能拯救……”破碎的意念碎片传入卢恩的感知。

突然,波罗莫猛地站起身,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,他象梦游一样,一步步朝着弗罗多和山姆休息的角落走去!他的手,已经按在了剑柄上!

不能再等了!

卢恩瞬间从断墙上跃下,没有发出大声警报以免惊动可能潜伏的敌人,而是将心灵力量凝聚成一股尖锐但精准的【心灵戳刺】,直刺波罗莫混乱的意识内核!这不是攻击,而是最强烈的警示和干扰!

心灵戳刺!

“呃!”波罗莫身体猛地一僵,如同被冰水泼醒,眼中的疯狂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震惊、羞愧和难以置信。

他看清了自己正走向弗罗多,也看清了自己拔剑一半的手!

几乎同时,阿拉贡和莱戈拉斯也被这细微的动静惊醒,瞬间抓起了武器。

甘道夫也睁开了眼睛,目光如电般射向波罗莫。

弗罗多和山姆被惊醒,看到眼前这一幕,弗罗多脸色煞白,死死捂住口袋,眼中充满了彻底的恐惧和绝望。

他意识到,队伍内部最后的屏障,已经被魔戒的力量击碎了。

波罗莫看着众人警剔和失望的眼神,又看了看恐惧的弗罗多,巨大的羞愧和痛苦淹没了他。

他跟跄后退几步,语无伦次地喃喃道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控制不住……”说完,他猛地转身,发疯似的冲进了漆黑的废墟深处,消失在夜色中。

冲突以最糟糕的方式爆发了。

队伍的内核,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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