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音袖口一紧,黑气已无声没入心脉。
她脚步顿住,眼前景象骤然扭曲,幼年时的玄天宗主站在面前,递来一支青玉笛,笑容温和。
她伸手去接,指尖刚触到笛身,符文便从笛孔中钻出,缠上手腕,直刺心口。
“师父……”她低声唤,声音却被符文堵在喉咙里。
黄巢在锁链核心内猛然睁眼,魂魄被撕扯得几乎散开,却仍死死盯着玄音方向。
他看见她站在原地不动,眼神空洞,嘴角却挂着笑——那不是她的表情。
他咬牙低吼,金虫残念在识海翻腾,借着一丝未断的联系,窥见她意识深处正被黑气侵蚀的画面。
“玄音!”
他怒喝,声音穿透虚影,“别信他!”
玄音没动,手指抚上青玉笛,动作熟练如演练千遍。
笛声未起,锁魂咒已悄然发动,黑丝从她指尖蔓延,缠向自己咽喉。
黄巢猛地抬手,魂火自心口燃起,不顾封印崩裂的风险,硬生生撕开一道裂缝。
他冲进她的意识幻境,一把攥住她手腕,将黑丝扯断。
“你醒醒!
那是假的!”
玄音抬头看他,眼神陌生。
“他是我师父。”
“他把你当祭品!”
黄巢声音嘶哑,左手按在她心口,魂火顺着经脉逆行而上,灼烧每一缕入侵的黑气,“你五岁被选中,七岁刻符,十二岁学笛——每一步都是他安排的路,不是你的命!”
玄音身体一颤,眼中闪过一丝清明,随即又被黑气淹没。
“我信他……我一直都信。”
“现在信我。”
黄巢右手掐诀,金虫之力凝成细刃,割开自己掌心,血滴落在她眉心,“我替你烧干净这些脏东西。”
黑气剧烈挣扎,幻境开始崩塌。
玄天宗主的身影在远处冷笑,抬手一挥,更多黑丝从地面涌出,缠向黄巢脚踝。
朱温的声音在现实世界响起:“你救不了她,她早就是宗主的傀儡。”
黄巢没理,只盯着玄音眼睛。
“你记得长安城外那场雨吗?
你说不想再听命令,想自己选路。”
玄音嘴唇微动,没出声。
“你记得我胸口这道疤怎么来的吗?”
他扯开衣襟,露出尚未愈合的伤口,“你替我挡了一刀,说‘这次换我守你’——现在轮到我了。”
玄音手指微微蜷缩,眼泪无声滑落。
黄巢趁机催动魂火,逆流直冲黑气源头。
幻境剧烈震荡,玄天宗主的身影逐渐模糊,却在消散前抬手结印——掌心浮现一枚铜钱纹,与朱温断臂处、玄音脊背符文如出一辙。
“他在远程操控。”
黄巢咬牙,“从一开始就在。”
玄音终于开口,声音轻得像风。
“我知道……可我不知道怎么停。”
“不用停。”
黄巢松开她,转身面对黑气源头,“我来砸。”
他双手结印,魂火全数引爆,金虫本源化作利刃,直刺铜钱纹中心。
幻境轰然碎裂,黑气尖啸溃散,玄音身体一软,向前栽倒。
黄巢一把接住她,将她护在怀里,任由魂火反噬灼穿自己肩胛。
“你疯了……”玄音靠在他胸口,声音颤抖,“魂魄会碎的。”
“碎了再拼。”
他低头看她,嘴角带血,“只要你活着。”
远处,朱温咳着血爬起来,盯着两人冷笑:“你们以为破了幻境就完了?
宗主早布好了局,你们逃不掉。”
黄巢没回头,只收紧手臂。
“她不是容器,也不是钥匙——她是玄音。”
玄音闭上眼,手指抓紧他衣襟。
“我跟你走。”
锁链核心彻底崩裂,第三道虚影在光芒中浮现——与黄巢面容相同,眼神却冰冷无波。
蚩尤残魂的声音低沉响起:“你以为你能救她?
你连自己都救不了。”
黄巢抬头,与虚影对视。
“那就一起死。”
玄音突然抬手,青玉笛抵住自己咽喉。
“别动。”
黄巢僵住。
“我要活着。”
她看着他,眼神坚定,“不是为了宿命,不是为了锁链——是为了你。”
黄巢沉默片刻,缓缓点头。
“好。”
朱温大笑:“蠢货!
你们根本不知道宗主——” 话音未落,玄音笛声骤起,青光横扫,将他击飞数丈。
她站起身,扶着黄巢,一步步走向锁链断裂处。
“我们走。”
黄巢没动,盯着她背后——那里,一道新的符文正在浮现,形状与宗主手印完全一致。
玄音察觉他目光,头也不回。
“我知道他在看。”
“不怕?”
“怕。”
她握紧笛子,“但更怕你死。”
远处,第三持钥者的虚影缓缓抬手,天地间玄气骤然紊乱。
黄巢咧嘴笑了,拖着伤体站直。
“那就闹大点。”
玄音点头,笛声再起,青光与黑气交织,直冲云霄。
朱温趴在地上,咳着血笑:“疯子配疯子……真是绝配。”
没人理他。
玄音侧头看黄巢,轻声说:“下次,换我替你挡。”
黄巢没答,只伸手握住她手腕,力道很重。
锁链断裂处,黑气重新凝聚,隐约勾勒出一只手掌的轮廓——指节分明,掌心铜钱纹清晰可见。